苏保衡(下)
正隆六年初(1161年),金帝完颜亮兵分四路,对南宋发动全面进攻。十月七日,东京留守完颜亮之弟完颜雍,趁他南征时京都空虚在东京(辽阳)称帝,史称金世宗,改元大定。十一月,完颜亮在扬州龟山寺被部将完颜元宜所杀。十二月,金世宗进驻中都,稳定大局。大定二年(1162年),山东遇上百年一遇的大旱,粮食颗粒不收,百姓吃草根、树皮但还是填不饱肚子。再加上官府衙门的苛捐杂税无其数,把老百姓逼得没法活。不少地方的百姓,被逼得走投无路,就聚在一起,今天去抢粮仓,明日打劫官府。这下可把各地的官员吓得心惊胆战,纷纷写急奏往京都送。皇宫里的金世宗完颜雍哪知原因,急召文武大臣开朝会研究对策。经过众大臣商定,派刑部尚书苏保衡巡抚山东。
苏保衡到山东各地随机察访,见城里乡间,十室九空,冻饿死的百姓随处可见。他不禁流下了伤心的眼泪。但每到一地,县衙官府还是用山珍海味、猪羊鸡鸭,大摆盛宴款待他。他仰面长叹道:“何谓盗贼啸聚,这分明是官逼民反啊!”
一天,苏保衡来到山东最南面的一个县,刚走到了县衙大堂的门旁,看见二十多个瘦骨嶙峋,衣衫褴褛的汉子,被五花大绑捆着。又见院子里站着许多老汉、妇人哭泣不止。他正待问问明细,肥胖的县官像个皮球一样滚到他的跟前,双膝跪倒,满脸堆笑地说:“不知巡抚大人到,下官有失远迎,望大人……”
苏保衡打断县官的客套话,一指堂上被捆的汉子,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县官忙答:“这伙盗贼,密谋造反,下官提来问罪,请大人发落!”
那二十多个汉子,听了县官的话,一齐嚷叫道:“我们哪是要造反,我们是来借粮,被你无端端地捆绑起来。还要我们家人来交二十两银子罚款,不然就把我们打入死牢!”院子里的老汉、妇人们,齐刷刷跪倒在地,大声呼喊“巡抚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,明断啊!”
这还要明断个啥,苏保衡早已对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恨之入骨。山东大乱,明为天灾,实为人祸。根源正是他们的为非作歹。他端坐大堂,怒发冲冠,吩咐差役给汉子们松绑。猛一拍惊堂木,大喝一声:“给我把这个狗官拿下!”左右立即扑上去,码肩头捆二臂,把个县官像捆猪似的,绑了个结结实实。
县官吓得大声喊叫:“大人,大人啊!下官有啥罪?有啥罪……”
苏保衡轻笑一下,厉声喝道:“要是说百姓密谋造反,你就是逼他们的罪魁祸首!你拿朝廷的俸禄,不为民做主,而是坑害百姓,要你何用?”
众人一见苏保衡为民做主,知道他是位清官,便吵吵嚷嚷控诉开来,县官如何欺压百姓搜刮民财;又怎样逼税,张三投河,活埋李四…大伙儿越说越气愤,苏保衡愈听愈激愤。他怒瞪双目,愤然拍案而起,吩咐左右,把狗官拉出去斩首!老百姓们高兴地拍手称快。随后,苏保衡命令开仓放粮,并张贴告示,无衣者,赐以衣;无食者,分给粮食;免除一切苛捐杂税,让百姓们安居乐业。百姓们感动地高声喊:“青天大老爷!苏青天!”
苏保衡在山东各地巡察了一个月。每到一地,平反冤狱,开仓放粮,赈济百姓。先后罢免、正法了十余名胡作非为的官员。山东顿时稳定下来。他还没有返回京都,可老百姓对他的赞誉声,早传到了燕京的皇宫。完颜雍封授他为礼部尚书,官拜参知政事(正二品)。
金朝和南宋打打停停,停停打打,谁也没把谁灭掉。双方倒是消耗了不计其数的财物,也死亡了无数兵将。百姓长年遭受战祸之害,苦不堪言,怨声载道。南宋皇帝宋孝宗在大臣们、老百姓强烈的要求下,于大定三年(1163年),派出差使到燕京,邀请金朝议和。这可是个顺天意得民心的好事。完颜雍也正想休养生息,当即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如何议和。
众大臣你一言,他一语,全都来了傲气劲儿。有的说:“议和是南宋先提出的,让他把江山分给咱一半儿!”有的道:“先提出议和,就是意味着投降。让他给咱黄金、绸缎!”
完颜雍听着心里骂道:“当初打仗个个都往后退,这会儿全都是英雄好汉了。我看双方全无条件议和,就可以了,反正能缓口气就行。”他心里想着,嘴上却说:“仆散丞相,卿可挑几位大臣前去议和吧!”
仆散忠义一听,登时吓得浑身发抖。心想,宋军实力很强大,并没有败仗,这恐怕是个圈套,去了肯定没啥好果子吃。让我去和人家要黄金、绸缎,割让领土。那明明不是送死吗?他想到这儿,把官帽一摘,双膝跪地,说:“圣上,臣年事已高,不能担当此重任,愿请告老还乡!”
完颜雍一瞧自己的右丞相,竟如此窝囊。还没商定好就吓
得鞋底抹油,溜之乎了。他一气之下,准了他的辞呈。随后任命苏保衡为右丞相。群臣一致推举他到南宋议和。苏保衡想到两国交战多年,几百万百姓家破人亡,流离颠沛,自己纵然豁出一命前往,死也是值得的。
过了数日,苏保衡带了六七位随从大臣,直奔南宋临安。在宋朝宫廷上,苏保衡从容不迫,不亢不卑,与宋孝宗谈判,顺利地签订了和约。在和谈期间,他又悄悄地观看了南宋的建筑物,特别是皇城里的宫殿,在他脑子里印象很深。
苏保衡从南宋临安回到燕京,已是寒冬腊月。皇宫里发生了一次很大的火灾。这次火灾是怎么发生的呢?据《金史》记载:登基未久的金世宗曾下诏释放部分宫女出宫,宫女称心等人原本也在被释放之列,但负责此事的官员办事不认真,以致未能放她们出宫。称心等人愤怒异常,干脆在十六位(妃嫔们所居住的宫室)放了一把火。正恰好是冬天,刮的非常大的西北风,风助火势,火延风向,这把火不仅烧毁了十六位,还殃及到厚德殿、太和殿等建筑。。
完颜雍傻眼了。他连忙让苏保衡监护修缮。苏保衡奏道:“皇上,臣认为不必修缮了。臣在南宋议和时,见那里宫殿建造得很有特色,布局得也很讲究,不如趁此次烧毁,重新改建!”完颜雍点头准奏。
在苏保衡的监造下,紫金城占地七十多顷,分为外朝与内庭两大部分,宫殿的结构、样式吸收兼备中原和游牧民族的各自的优点,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,基本上形成了现在故宫的框架。
大定六年(1166年)冬,苏保衡患了疾病,不能上朝。于是,奏请皇帝想告病还乡调养。完颜雍说什么也不答应,他说:“爱卿以忠直,擢居执政。齿发未衰,咋能以小病就要告退呢?就在朝中一边疗养一边理政吧!”但没过几天,苏保衡病逝,享年五十五岁。完颜雍降旨停朝办丧事,为苏保衡致祭,并为他亲自书写墓志铭。苏保衡的后人将他埋葬在浑源县西北七里冈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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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保衡(1111年-1166年),字宗尹,汉族,云中天成(今山西天镇县)人。金朝大臣。
苏保衡的父亲苏京曾任辽国西京留守,天辅三年(1121年),降金,苏保衡经完颜宗翰举荐,任太子洗马、解州军事判官。后入陕西,入完颜撒离喝幕府,参议军事,后任同知兴中府尹。天德三年(1151年),随张浩主持修建中都、迁移陵寝,完工后升任工部尚书。正隆年间,与徐文等人在通州打造战船,组建水师,正隆六年(1161年)九月,任浙东道水军都统制,率领水师南下,在海上水师被宋军全歼,苏保衡幸以身免。
金世宗即位之后,苏保衡任刑部尚书,奉命安抚山东百姓、封赏立功将士。后仆散忠义南下,行户部事于关中,并兼纠察地方官员之责。回朝之后,苏保衡先后出任太常寺卿、礼部尚书。大定三年(1163年),苏保衡出任参知政事,南下主持金宋议和事宜,回朝升为尚书省右丞。
大定六年(1166年)冬,苏保衡病逝,享年五十五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