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、满、蒙、回等多个民族的影响,天镇一带延续出许多独特的生活方式、民俗习惯,尤其表现在饮食方面。当地饮食做法粗犷,量大味重,解馋奈饥,做法主要以煮、烩、炖、焖为主,少有精细做法,炊具亦是既大且厚常令外来之人咋舌,用餐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说笑,颇有草原民族的风采。
天镇人特别是中老年人对莜面、糕面、玉米面等粗粮面有着特殊的情感,在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,白面这等细粮稀罕至极,常人家一年也吃不上一次,莜面、糕面、玉米面以其耐饥、价廉而成为当地人家餐桌上的常客,正是这“三件宝”将那一段相对艰苦的日子养得十分滋润。后来,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,莜面、玉米面渐渐远离了百姓的餐桌,等到它们再回归时,却已经变了模样,从原来的充饥之物变成了解馋之品,做法越来越多样,越来越精细,让人一见之下食指大动。从天镇县走出去的游子,不论漂泊多远,身居何位,一筷子粗粮面入口,立马能勾起家乡的模样,涌起儿时的回忆,想起娘亲的味道。
《莜面》
莜面的吃法可谓五花八门,莜面和熟土豆做成山药鱼、土豆饼;搓成细长叫“绳绳”,蘸卤吃,荤素皆可,捏成梭形叫“鱼鱼”,可蘸卤也可与土豆条烩着吃;莜面还可以和生土豆丝搅在一起做成“丸丸”“顿顿”“块垒”等。
不过莜面性“硬”,需要“三熟”才能最后吃到肚子里,暗合古人“三思”之道。**熟是在将莜麦磨面之前先要炒熟,然后在和面的时候,用开水烫熟,最后将面团加工成各种食物再上锅用大火蒸熟。众多莜面食品中,莜面窝窝最吃功夫,只有巧媳妇才可为之,和面时加水要恰到好处,多一分则劲道不足,少一分则发干发硬,用筷子快速搅拌成面团,趁热将其揉匀直到面团表面发亮为止。
接下来的活可就是技术活了,在光滑的石板上将小莜面团一揉、一搓,小面团就被搓成了薄薄的莜面皮,然后手指一挑一绕,将薄片卷成空心卷,竖立在笼中,一卷卷的莜面窝窝就成型了。上锅蒸约五分钟后,揭去笼盖,热腾腾喧乎乎的莜面窝窝就成功了,配上荤素卤汁,极为爽口。
莜面窝窝(又称莜面栲栳栳)
《玉米面》
玉米面的做法相对单调,在玉米面窝头和糊糊退出农家食谱后,拿糕、溜溜作为风味小吃坚挺在农家餐桌上,甚至一些高档酒店也出现了它们的身影。拿糕与溜溜的做法几无技巧可言,取一定量的玉米面,根据个人口味也可适当加入白面,锅里盛水烧开,边往水里倒面,边用筷子不停搅拌,直至面粉全部下锅,玉米面吸收开水变得又软又劲,就可以停火出锅。此时若是开吃就叫拿糕。若想吃溜溜,则再取一大盆盛足凉水,左手持漏勺,右手持饭铲,铲取一块玉米拿糕在漏勺上来回一抿,柔润润的玉米溜溜穿过漏眼儿,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入水中,一个挨着一个,一层压着一层,像一群小蝌蚪安安静静的围拢在一起。配上土豆丝、菠菜、韭菜制成的凉菜,爽滑可口,消暑解馋。难怪当地有人改写苏学士的诗句赞美这种美食:炎夏吸溜三大碗,不妨长作天镇人。
《糕面》
有饕餮客对山西面食作了这样的概括:“晋南馍馍,晋中面,晋北黄糕加莜面”。在新平堡,糕是喜庆日子必吃的主食,盖房要吃上梁糕,乔迁要吃搬家糕,婚嫁要吃锣鼓糕,逢年过节要吃节日糕……糕有“素糕”“脆糕”“拉油糕”三种吃法。把黍子碾成黄米,再把黄米磨成面,即成黄米面,将黄米面和水拌匀,隔水一蒸,出锅后用手“踩”成的糕,叫素糕,具有“黄、软、筋、香”四大特点,将素糕包上馅儿,入油锅炸出的,就叫“脆炸糕”,凉一凉再吃叫“拉油糕”。做油糕最讲究的是“头糕”不吃,“头糕”就是用铲子铲下的**块糕,女的吃了公婆要遭灾祸,男的吃了,丈人丈母娘要遭灾祸。再者,做完糕后要留“糕根”,即在包完糕之后要剩一块素糕,即为“糕根”,寓意有永远吃不完的糕。因为糕与高谐音,有步步高升的意思。民间流传:油糕包糖五世其昌、黄糕就酒越喝越有、油糕包葱大运亨通……
《炖羊肉》
天镇县最地道,最有特色的菜要算炖羊肉了,当地的绵羊饮大梁山天然泉水,吃坡梁野生草药,出产的羊肉,肥而不腻,瘦而不柴,香而不膻。中秋前后正是吃羊肉的好时候,走在天镇的乡下城里、大街小巷,时不时会被哪家飘出的羊肉香味馋的直咽口水,真是“一闻羊肉香,神仙也跳墙”。羊是一大早“放倒”的,砍刀飞舞,或长或短的骨头剁了一大盆。材火呼呼的燎着灶口,大铁锅里水花翻滚。羊肉下锅焯去血水,调料只是一把咸盐,一碗切成“两头尖”的葱蒜,花椒大料少许。大火开锅小火慢炖。不多时,羊肉的香气就四散开来,两小时左右,揭开锅拿一根筷子戳一下,就知道肉烂了没有。豪爽的天镇人,杀了羊往往会呼朋唤友,不说吃肉而说来喝酒哇。吃吃喝喝谈谈笑笑,品着家长里短,呷着往事前尘。不多时,主人客人手上、脸上都糊了油,抿一口酒油花就一圈圈地在酒盅里荡漾开来。
《边城**泉白酒》
天镇县因地处山西东北边,素有“边城”之称,南洋河水横贯东西,哺育斯民,北岸有一泉井,据史书记载,为清康熙帝巡游天镇时所开凿,“井水清澈甘甜”,御口亲封“边城**泉”,并下旨在泉井附近霜神祠,以感念上天赐以甘露。乾隆十八年(1753)天镇时任县令张坊作七绝一首,云:水在地中神在天,精诚何处不盘旋。霜神垂念斯民渴,涌出边城**泉。时人酿泉为酒,但觉泉香而酒洌。由此,天镇白酒名噪一时,数代不衰。天镇县饮食文化中有一句俗语:“有酒无菜,不算慢待,有菜无酒,扭头就走”,本地还把红白喜事宴请宾客,称为“办酒席”,酒在主位,菜在次位,足见酒的普遍性和重要性。
《雁同府黄酒》
天镇黍米黄酒形成完美、独特的酿造工艺可追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,一次道武帝拓跋珪在李二口一带巡边,归途,路经一村落,正值村中酿酒坊开坛,金波飘香,四散开来,道武帝闻香驻马,依香寻之,见“雁同府酒坊”。酒坊掌柜金元三献出陈年老酒,道武帝饮后只觉鲜甜爽口、香醇绵柔、回味悠长,龙颜大悦,遂拔款令金元三建窖陈酿,四季供奉宫廷。从此后,雁同府黄酒作为皇家饮品,声名远播。唐朝时期雁同府黄酒获准自由买卖,昔日的贡品得以进入寻常百姓家,酒坊生意更为火爆,曾盛极一时。相传,当时雁同府酒坊周围,南来北往,酒商云集,好酒文人饮后颂酒之句连连,盛传就有“大唐隔壁千家醉,迎风开坛八里香”的佳句。时任县令李文卓依此联把雁同府酒坊所处的村落命名为“唐八里”,一直沿用至今。